第三十一章 初见（1/2）

惊飞云离开的时候，天空已然下起雪，洋洋洒洒飘落下来，不一会儿便染白了他的头发。

一时兴起，漫无目的走着，直到停下步子，惊飞云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走到了洛宅外面。

看着雪花争先恐后地涌入安静的院邸，惊飞云一个飞身，落在下，倚靠在窗前，静静听着屋里人绵长的呼吸声，笑意爬上脸颊。“师傅！”心中默念，往事喷涌而出。

那时候，他偶得仙缘，开启神智，虽没有足够妖力，不能幻化成为人形，却能够清楚地感知周遭一切。

依旧记得那是微风拂面的阳春三月天，漫山遍野的桃花争相开放，随着清风，花瓣肆意飞扬。花雨之上，一纤细女子，乘着祥云而来，落在桃林里。女子一手拿着瓷瓶，一手握着竹夹，穿梭在林间，采摘桃胶，收集花粉。

从晨光微露到午间，一刻不曾停歇。直到篮子里的瓷瓶都已经装满，才挨着一棵桃树坐下。

女子依靠着，闭上双眼小憩。跌落的桃花贴上她的青丝，一袭粉色的衣衫和花瓣融为一体。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小脸红扑扑的，如熟透的蜜桃一般。

匆匆一见，却无意种在了心间。不能忘记的容颜，成了小桃妖修炼的最大动力。终于，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，挨过了天雷的小桃妖幻化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。别了那棵被雷火烧焦了一半的桃树，少年踏上了寻人之路。

凭借着自己的记忆，将那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倩影画了下来，怀揣着美好上路。好在小桃妖的运气一向很好，不久便从别的妖怪那里打听到了她的消息。原来，她是西峡山主，名叫羽菁，也是那九重天上最厉害的药仙。

思虑再三，小桃妖闯入西峡山，站在羽菁的身前，心中澎湃的情感说不出口，最终只能假装是来拜师。

羽菁念他一片赤城，又颇有几分天赋，于是收他为徒。

“关你样子，像是刚刚幻化成型不久，可有名字？”羽菁的脸上带着笑意，一如多年以前那般模样。

“回师父，有的。徒儿名叫惊飞云。”

“惊飞云？好名字，可有什么意义？”

“没有。”小桃妖虚心地否认。他不敢说惊飞云这三个字的真正意思，惊叹飞在云端上的那个身影。“就是一个年长的槐妖给我取的，觉得好听便应下了。”

“既是长者赐，那便不可辞。”羽菁将一片碧莹莹的银杏叶递给小桃妖，“从此以后，你便是我药仙羽菁的徒儿，这西峡山就是你的家了。为师传你本事，但不可仗势欺人。尤其不能将医术用作武器，伤害了他人。要知道，心存善念，方能无愧立于天地间。”

开心地接过银杏叶，挂在腰间，惊飞云傻乎乎地笑了，那是从未有过的心安和满足。

西峡山的日子充实而又愉悦，只是光阴似乎过得总是那么快。惊飞云学了本事，也更加了解羽菁。知道师父虽然医术高绝，能够照顾好别人，却不善照顾自己，还时常粗心大意，丢三落四。也知道她最是护短，虽然平日里对小徒弟各种嫌弃，却容不得他人说他半句不好。还经常冒出金句，怼人的本事更是一流。当然也知道她会酿酒，最爱收集桃胶和桃粉，酿造春日醉。她嗜酒，却不善饮酒。常常三两杯下肚，便晕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。

朝夕相处，昔日青涩的小桃妖已经成熟许多，而心中那不可言说的情感也更加泛滥。巧然得到的、带着春日醉的吻，如同罂粟一般，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，却沾之上瘾，戒不掉，忘不了，让他想无时无刻不想要将爱意宣之于口。可是，无数次鼓足勇气，却又无数次止住了。师父的眼神太清澈干净，看向他的时候没有一点别的心思，这让惊飞云不敢冒险。就这样悄悄埋藏多年，以至于最后，惊飞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，道出心思的那一天便是诀别之时。